2025年08月30日

爱情传奇中的小爱与大爱

——评杨志军中篇小说《玫瑰香飘博格达》

□ 鄢莉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生命中总是充满别离,乖蹇的命运经常令有情人天各一方,彼此错过而不能聚首。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杨志军发表于《长江文艺》2025年第6期的新作《玫瑰香飘博格达》,讲述的就是一个发生在天山南北的别离与寻找的故事。

故事由两条脉络交错并进,一条脉络是,解放初期,丁蛋儿在酒泉加入西进的骡马大队,随解放大军进入新疆。为了营救被扣押的民族军向导,他和连长范义到国民党军队中要人,却差点被国民党军队出卖给土匪。范义与向导逃脱,丁蛋儿则被塔拉斯等人所救回到部队。另一条脉络是,丁蛋儿的恋人葱儿得不到丁蛋儿的来信,只身前往新疆寻找,她来到一个又一个团场,却不知道丁蛋儿已经在副营长的建议下改名为丁大疆。为了生活,葱儿一边找人一边加入团场的劳动,她曾在哈密开垦荒地,在呼图壁种红薯和洋葱,在石河子种棉花,在伊宁种水稻……一路辗转,历经周折,几次差点与丁蛋儿相遇,却又遗憾地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丁蛋儿也在边劳动边苦苦等待葱儿。几十年过去了,直到网络时代来临,塔拉斯的女儿爱苏露上网搜索,才找到丁蛋儿,丁蛋儿和葱儿这一对苦命恋人终于在暮年获得团圆。

文学中的寻夫母题并不鲜见,从传说中的孟姜女寻夫,到《琵琶记》中的赵五娘寻夫,凄美的爱情总是与千里追寻相伴。杨志军所写的这个当代寻夫故事,悲怆深沉而又感人肺腑。《玫瑰香飘博格达》的原型,来自1985年夏天作家在新疆遇到的一个寻找丈夫的妻子。经过整整四十年的酝酿,这个妻子和她的故事便化为作家笔下一段荡气回肠的浪漫传奇。

杨志军在创作谈中说道,“我们百折不回的寻找其实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回应那种存在于天地间的坚如磐石的等待。”百折不回的寻找是爱的表征,而小说中描写的爱是复杂而多义的,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小爱,是个人对爱情的执着和坚守,是丁蛋儿和葱儿始终信仰爱情的矢志不渝和双向奔赴;但是另一方面,又是大爱,是比个人主义更为深刻的崇高之爱,是超越男女情感的民族大义和家国情怀。后者体现在小说通过葱儿对丁蛋儿的寻找,引出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数十年的发展和沿革,彰显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在保卫边疆、建设边疆中发挥的重大作用。千千万万兵团人如葱儿和丁蛋儿一样,将青春与热血抛洒在新疆这片土地上。不计付出,艰苦创业,献了青春献终身,便是兵团人胸中所怀的大爱,是他们回报国家和人民的神圣情怀。这种情怀一旦化为了小说的情感底色,便能激发以情动人的巨大力量。

在《玫瑰香飘博格达》中,杨志军巧妙地运用故事母题,以饱满的基调、庄严的情感和细腻的笔触,展现出一段绵延数十年的旷世绝恋;又自然地把爱情主题汇入时代大事件中去,让一个深深植根于文化土壤的寻夫故事,与兵团建设事迹重叠相合,在这个时代焕发出全新的意义,极大地提升了小说的内涵与格局。小人物的悲欢,被放置于兵团人扎根新疆、建设新疆的壮阔画卷之中;随处可见的地方风物,印证着兵团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热情斗争;女主人公匆忙的步履,串接起无数个火热劳动的画面;男主人公的英雄之举,为一代又一代默默无闻军人的群像塑形。

“爱在广袤里绵长,天山南北的玫瑰年年都在芬芳中被摘取,被敬献,被拥有。”人生境界在于以小我融入大我,以小爱召唤大爱,小爱与大爱在《玫瑰香飘博格达》中彼此交融互现,共同谱写了一曲爱的颂歌。正如天山南北玫瑰的芳馨,动人心魄,无远弗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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