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章池

一

低垂的骄傲并没有

因久远而减少一分。

现在，你把整个天空披在身上

峨冠，广袖中的泱泱之气，仍然充沛。

哦，不是芦苇，你是一束沉甸甸的稻穗

在楚国的丰饶里

在忧愤，峻厉，和无尽的悲悯中

结实着更多牵挂——

二

将任何一个在场的人，变成你

将我自我分裂，也将自我强化：

什么是根，什么是脉

怎样无悔，又为何叹息

情怀在右而真理在左

恍然大悟还是将错就错

我用无限理解靠近你

将骨骼从头架构

又重新长出肌肤

三

给每株植物一个美妙的名字

给每个词语一个不同的身份

步步生莲，步步发问

将从肺腑间挖出的句子重新摁进灵魂

连词成句，从句型中

塑造一个声调，捏拢一个从此不散的族群

你这部梯子，托举无数人

进入更高和更远。

四

唤“我哥回哟”的是杜鹃

它会啼出血

在芳洲上采回的是杜若

它会疯长成白发

乐平里，悠扬如牧笛

谁能像你，用一场浩大的死

摆渡一年一度的狂欢：

既向着往，又向着来

既破碎，又从容

五

大夫，你且看这天下

这些蔓延的洪水，地震，干旱

这些燃烧的战乱和冲突

这些单边制裁，长臂管辖，霍霍闪光的

关税之剑……

甚于当年强秦

你看蔚蓝天幕中这地球如一枚苦胆高悬

而那怒气冲天的红莲，清新得像

人类的童年……

六

以你之名，一部文学还在开枝散叶

以你之言，一系列行星探测正在铺开

“你的问题从2300年前伸过来仍然

那么大，那么新鲜……”

你反复探询的天，正急遽地，向我们奔赴

以你之肺腑，一群人

正把他们的同情，向更广大的族群铺开——

就像风吹动了云，河流浸润了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