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源望

最先松动的，是封着的冰

水一动，万物就顺从了

种子稍微一挣扎就有了芽口

土地的裂缝像笑眯的眼

这个时候，障碍物都不见了

枝条上满满的荷尔蒙

一颗露珠，就罩着

一道隐形的口子

它们每一次幸福的分娩

就像一本书、一句话、一个

微笑，都有一个切口

不像秋天的口子，像伤疤

它们不约而同

春雷，像极了一个腰鼓队

春风，扭扭，捏捏

春雨，见缝插针

瞧它们那锦上添花的样子

仿佛是一群助产士

被雾罩着的山村

当山村四周的小山

被似动非动

时淡时浓的雾笼罩时

山里的路

去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看似咫尺的雾

很少进湾子。此时

山里的天，仿佛做架梯子

就可够着

这些没根、没表情的雾

仿佛在与山里

那些处处讲究根的人

谈混沌

谈天说古

此时，火炉边的山里人

把锅碗瓢盆的曲子

吹成袅袅炊烟

掺进雾里

加点味

让鸟们仰慕、穿越

与品尝

紫荆

与玉兰、梅花、樱花类似

春风一出场，光秃秃的

紫荆老茎，和它斜升的

笔直的枝条上

就冒出大红大紫

紧贴，环绕，一簇

紧挨一簇

把秃枝裹得严严实实

笔直地指向空中

仿佛像插在

土里的假花一样

但我发现，它们热烈了

一阵子之后

总是在每一根枝条的

顶端，送出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