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王际凯

通讯员 王甜甜 郭鹏飞

11月4日，长江宜昌段，烟波浩渺。

在江面上的一处哨所，趸船随着江水左右摇晃。在长江的风浪中，杨胜奎从普通战士成长为一级警士长，成为武警湖北总队宜昌支队的第一位“兵王”。

还有十几天，这位“兵王”将退出现役。回首过往，他百感交集。他说：“舍不得战位、舍不得战友。”

练就“听声辨位”绝活

当兵，是杨胜奎从小的梦想。

杨胜奎1976年出生在咸丰县一个偏远山村，母亲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全靠父亲拉扯大。

1994年，杨胜奎报名参军。“我是一个山里娃，从小到大还没走出县城。当兵，就意味着能走出大山。”杨胜奎对湖北日报全媒记者说，那一年，他生平第一次来到省城武汉，进入当时的武警武汉船艇大队服役，守卫长江大桥。

杨胜奎说，在部队，他是“幸运儿”。被送入院校学习舰船机电、当班长、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幸运”的背后，是满手的油污、满脸的汗水和一个个不眠之夜。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之前在老家，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电灯。因为不懂电，我甚至连灯泡都不敢换。”杨胜奎说。

机舱是一艘船艇的“心脏”，发动机、油箱、配电箱……所有的动力控制设备，都集中在甲板下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为了尽快“进入角色”，杨胜奎每天起早贪黑背数据、记原理，一有空闲就对着书查理论，一有机会就泡在机舱练模拟操作，逐渐掌握了船艇驾驶、机电维修等20多项专业技能，对交通艇、巡逻艇等不同型号船艇上百项技术参数都烂熟于心。

2003年6月，杨胜奎离开守卫8年的武汉长江大桥，从武汉调往宜昌。从此，执勤点“冬凉夏暖”的趸船成为他的“家”。

闭着眼都知道舱内上百个阀门在哪里、通过“听声辨位”就能找到故障……因为业务精、技术好，杨胜奎成为一些外单位负责人眼中的“香饽饽”。

杨胜奎还记得，2008年夏天，宜昌一家船厂开出比部队高一倍的工资让他“跳槽”；2009年，另一家船厂用超过1万元的月薪邀请他加入。

“当时开那么高的工资，真的不动心吗？”面对这个问题，杨胜奎的回答情真意切：“我是个农村娃，走出大山来到部队，党对于我，不叫感情，是恩情。部队对于我，不是单位，是家。即便有人开再高的工资，我都不会动心。”

危急时刻敢于豁出去

“杨班长，上游有一艘滚装船起火，请立即救援！”一天，杨胜奎接到战友的电话，立刻跑到甲板上观察。

“那是一艘三层的滚装船，二层和三层被大火吞没，浓烟滚滚。船上装有油料、液化气罐等易燃易爆危险品，如果不及时救援，后果不堪设想。”杨胜奎回忆。

杨胜奎和战友迅速驾驶消防艇驶向起火船只。途中，他们突然发现，艇上的水炮出了故障，喷不出水。杨胜奎和战友一边开船一边维修，在短时间内排除故障。之后，随着水柱喷出，滚装船上的大火被迅速扑灭。

艇动三分险，生死一瞬间。对船艇兵来说，必须胆大心细、敢于“豁出去”。

杨胜奎还记得，一次，一艘载重达1000吨的清漂船，因为线路老化破损导致发动机间歇性停机。当时正值汛期，水流速度很快，清漂船被江水冲向大坝。危急时刻，他和战友一起通过反复启动发动机稳住船只，找来其他船只将清漂船拖出危险区域。

2016年7月，荆州遭受特大洪涝灾害，他和战友驾驶冲锋舟在狂风暴雨中连夜奋战，将200余名群众转移到安全地带。由于冲锋舟长时间超负荷运转，加上水草、尼龙绳等大量漂浮物绞缠螺旋桨，舷外挂机损坏严重，影响了救援工作的正常开展。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全然不顾风高浪急、暗流涌动的危险，凭借着平时练就的“盲操作”技能，不到30分钟就让一台台抛了锚的冲锋舟“起死回生”。

大队配发新的巡逻艇后，杨胜奎多方虚心求教，收集了近10万字的资料，带着战友逐个动作反复操作、测试。3个月下来，他不仅熟练掌握了新艇的操作与维修技术，还制作了3份多媒体教学课件，推动新配发装备加速形成战斗力。

杨胜奎说：“当兵30年，遇到的‘惊心动魄’不少，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辱使命。”

永远铭记“我是一个兵”

“别看杨班长看上去一脸和气，如果徒弟偷懒，他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接受采访时，34岁的于红杰这样说。

于红杰学过3年武术，参军时本想当一名特战队员。入伍后，他成为杨胜奎的徒弟。

“说实话，当时来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于红杰说，来到大队后，他整天闷闷不乐。

见此情形，杨胜奎隔三差五找他谈心，帮他解开心结。

一次，杨胜奎给于红杰安排学习任务，结果发现于红杰和战友打乒乓球去了，把学习抛之脑后。

“那一次，杨班长真的生气了，不仅劈头盖脸地批评，还直接把我关进机舱，说‘今天必须把每个零部件摸清楚，不摸清楚不准出舱’。”于红杰说，当时心里还有些不服，但看到杨班长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打扫卫生，每次出任务都冲在最前面，也就开始听班长的话，并在一次次解决问题中找到了成就感。

在杨胜奎的悉心教导下，于红杰迅速成长，成为一名船艇机电长。

带徒弟，杨胜奎已经记不清带了多少个。在他带的徒弟中，已经产生了两个“船艇兵王”。

冬夜，望着岸上的万家灯火，杨胜奎说：“不管是现役还是退役，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一个兵’。只要组织需要，我召之即来。”

记者手记

一片兵心

熔铸忠诚

□王际凯

趸船，是杨胜奎和战友的战位。

江面上的20多个酷暑和寒冬，杨胜奎没有喊苦喊累，更没有心生退意。他的心中，满是对党、对部队的感恩之情。

自古忠孝两难全。参军30载，杨胜奎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少之又少。如今退役在即，他既期待与家人的团聚，又难舍军营。

离别虽令人纠结，但忠诚无比坚定。若有战、召必回，杨胜奎说，虽即将远离江面上的战位，但心中的战位永远不会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