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华文

人类的一部文明史，就是一部人类饮食文化史。围绕饮食文化，从古至今被艺术家们津津乐道地描绘，不少和饮食有关的艺术作品，成为经典之作，这不仅拓展了艺术史的叙事空间，也提升了饮食文化的思想厚度。《不散的筵席：艺术中的饮食文化史》一书，把饮食、艺术和文明的三者融合在一起，呈现出一幅饮食与艺术交融的独特“画卷”。

该书的作者吉莉安·莱利，是英国当代著名美食作家、知名食物史研究者。译者为湖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年轻的向垚老师，她曾在英伦求学多年，致力于艺术理论研究和译介。饮食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关乎口味与生存，其背后还彰显品位与文化。该书以艺术作为入口，讲述饮食在人类历史进程中的演化及其背后的故事。

书中梳理了自石器时代以来，人类在各式各样的艺术作品中对于食物的描绘，指出艺术作品补充了大量文字史料所无法提供的信息。此外，艺术作品还能展现过去人们耕作、放牧、狩猎、收获以及交易的情景。

人类自从事艺术创造以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饮食。上万年前的原始社会，人类就在洞穴壁上作画，从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穴到法国拉斯科洞穴，都出现过栩栩如生的野牛画作。虽然在人类最早的画作中没有发现饮食主题的图像，但吃这件事是客观存在的。在后来的艺术作品中，饮食渐次登场，这和人类文明向前不断发展紧密相连。

古埃及时代，从不同的艺术作品中可以看出，吃不仅是为生存下去，还和信仰文化紧密相关，饮食被赋予了特定的文化寓意。大约公元前1350年古埃及的一处壁画中，生动地描绘了一位富有的公职人员与家禽鸟兽在一起的场景。画面中，食品柜已经装满了食物和酒水，鹅、河豚、罗非鱼等等，都是上好的食材。从古埃及的一些壁画、浮雕里能见到，那时尼罗河流域物产富饶，生菜、洋葱、大葱和大蒜生长茂盛。这些菜，据说也是修建金字塔的建设工人所食用。

古希腊—罗马时代，饮食已经成为一道壮观的文化风景。其中，古希腊时期的葡萄酒就是其中的代表。古希腊的葡萄酒，通常用陶制碗或双耳杯作为饮用器具。书中一幅插图中显示：陶碗上描绘一个美丽的女子靠在沙发上，凝视着装满葡萄酒的陶罐。古希腊很多艺术作品中，均描绘了诱人的葡萄酒。这也表明，葡萄酒当时已经普及。古罗马时代的艺术作品中，也有大量描绘水果和蔬菜。如罗马附近的莉薇庄园一幅壁画中，生动地表现出果树、果实和飞鸟。从很多画作中可以看到，当时的罗马，普遍食用苹果、梨子、樱桃、石榴、草莓等水果。两千年过去了，这些依然都是我们仍在享用的水果。

历史阔步向前，但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物种类，更新换代的速度其实并不迅捷。进入文艺复兴时期之后，大量和饮食有关的艺术作品纷纷涌现，其背后折射出人文的情怀。油画《化身“四季”之神威尔廷努斯的皇帝鲁道夫二世》，给人的视觉体验尤其特别。画中，果蔬和鲜花构建出神圣罗马皇帝鲁道夫二世的“画像”。画中的玉米、甜瓜、樱桃、梨子、甜瓜等等，恰如其分地描绘在人的不同部位。作为一个皇帝，为什么会认可艺术家以这样的艺术形式画自己？其实答案很简单，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

食物，是生活美学的重要意象。就拿餐具来讲，中国人的一双筷子，就可以对付所有的佳肴，而西方人刀叉并用，左右手齐上阵。饮食文化在中国漫长的发展，形成了独特的面貌，但遗憾的是该书中并未提及。

艺术中的饮食文化，是一部值得深入探究的“大书”，具有辽阔的学术空间。《不散的筵席：艺术中的饮食文化史》带给笔者这样的启示：世界各地的饮食不存在好与不好，而是各有千秋。艺术创作中直接表现饮食主题，这是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饮食、艺术与文明互为一体，三者相互交融，离开了饮食谈艺术和文明，那么艺术和文明缺乏载体。离开了艺术和文明谈饮食，那么饮食仅仅只是为了填充肚皮，这就拉低了饮食的审美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