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林晶 通讯员 芮翊 韩轩
走进吴奎的办公室,他的工位被一个个透明的小罐子包围着,罐子里装的是比沙子还细的颗粒,有黑色、灰色、黄色等不同颜色。这些颗粒都是从一块块10斤重的石头中反复反应、清洗、挑选出来的。“这仅仅是我反应过、洗过后的极少一部分,每一瓶是50克,一瓶有数亿颗。”历时2年多,吴奎发现的锥形牙形化石就是从200多个样品中用针一颗颗拨出来的。
自我怀疑时,他不停自我鼓励
吴奎2020年6月博士毕业后,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湖北远安落星村,研究“湖北鳄”化石、牙形化石等三叠纪时期的化石。“湖北鳄”是这一时期的高等级生物,也是我国古生物界研究的热点。此前,省地科院古生物团队和其它多个科研团队在此进行了长期研究。
然而刚来时,他度过了苦闷而孤独的一年。
挖石头、搬石头、泡石头、洗石头……吴奎整天与石头打交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野外独自一人做研究,然而始终未能有所突破。
“是不是样品层位采集错了?还是做得不够多、不够细?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牙形化石?”吴奎说,那段时间他经常自我怀疑。
“单位虽然没有给我下达明确任务,但我是地科院招聘的第一个博士,怎么也得做出点事出来。”吴奎回忆说。吴奎还师从国际二叠系—三叠系研究权威专家、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童金南教授。“无论是外界看自己,还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心理压力十分大,内心也憋着一股劲。我想,这里如果有,我一定能找到化石。”压力之下,也激起了奋斗之心,那段时间,他不断为自己鼓气,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化石。
历时两年多,从2000多斤石头中淘出化石
“从目前结果来看,相比其它地区,远安地区地层里埋藏的化石确实不多。”吴奎说。
他扩大样品采集重量和范围,从采集10斤样品到采集20斤,别人有选择性地采样,他每一个样品都不放过。
吴奎做的都是体力活。几十斤的石头敲掉后,他要用背包从山上背下来,再敲成约3×3厘米大小的石头,手套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
寻找化石的过程,如同大海里捞针,10斤的大石头变成小石头,小石头经过醋酸反复泡,自来水反复清洗,最后只留下重50克、数亿颗毫米级的小沙砾。整个过程细致而烦琐,枯燥而漫长。
把石头从大变小,最好的环境就是温度高,醋酸反应快,泡的时间更短。夏天室外气温超过35℃,荒无人烟,没有风扇,一个简易棚子,这就是吴奎的工作环境。即便如此,10斤的石头也要一个月的反应才能达到毫米级的要求。“我最多时每天要换200桶水和醋酸,后来提不动了,就换成小桶,一个样品分几个桶泡。”吴奎说,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经常累得腰酸背痛,还要忍受刺鼻的醋酸味,一天下来经常眼睛、嗓子辣得疼。
吴奎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如小蒸笼大小的筛子。“冬天洗石头也很痛苦。”吴奎解释,水龙头水流调到最小,用打在手掌上的水流反复清洗沙子,再用一大一小两个筛子过滤,然后将毫米级的沙子放在显微镜下的玻璃板上,用针尖一颗颗拨开,仔细观察。这样的针,吴奎已经拨断好几根。
2021年5月,吴奎首次发现破碎的牙形化石,他高兴地跳起来,这给了他很大信心。又历时半年,当他发现一个不到1毫米的锥形状的小沙子时,脑海里顿时就蹦出看了无数次的锥形牙形化石的画面。此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锥形牙形化石和多颗其它类型牙形化石。两年多来,吴奎共采集了2000多斤石头。
该项目还申请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